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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 @伞下有香菇-欠债10W 的G

“所以当初为什么要走？”张新杰不动声色，透过眼镜投来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。

即使锻炼了多年，安文逸仍然不擅于面对这样安静而又压力十足的场面，他逼着自己继续保持眼神的平视，深吸一口气，维持平静：“为了你。”

“为了我？”张新杰的记性很好，他便这么数了起来，“四年前的今天，我还是你的PM，也就是四年零一周前吧，你跟我说希望继续跟着我做下去，这事儿我记得应该没错。”

该来的总是要来，安文逸掐着自己的手心：“是。”

“那一年本来定的升职里没有你，我就去和老板说了说，把你加进去了。”张新杰说来轻描淡写，只有他自己明白，自己当时是对面前的青年多么的青睐，寄予了多大期待，又是花费了多大的努力，才为他争取到自己认为他所应得的。

“是。”手心已经有了红痕，安文逸松开手，继续那一个字的回答。

“然而大概就是那时候，你给HR发了信。”张新杰向椅子后仰去，双臂抱臂，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出的那个问题，“那时我忙着项目，你一口气请完了年假，我给你发过一次邮件，你也没有答复，所以现在可以回答我当初那个问题了么？那时候，我们之间，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？”

安文逸陷入了沉默，他无数次想过张新杰的反应，而如今的情况和想象中相差并不甚远，可他却发现自己仍旧和四年前一样，难以开口，邮件改了无数次，delete和Control+Z敲了不知多少字，鼠标却每每从“send”上移开，不过食指一动的动作，却如此之难。

但他已不是四年前那个需要张新杰手把手教导的青年，而张新杰也不是那个对着第一个自己带的小朋友倾尽全力的他，安文逸还未开口，便又听到张新杰的声音：“你刚刚说，为了我。我问出那个问题到现在，大概一分钟，我大致回想了一下自己带你的方式，没有找到任何迹象可以作为你为了我离开公司，使我之前为你所做种种努力成为笑话的依据，我始终不认为四年前我有什么问题。”

张新杰说得有些激动，他停了停，端起水杯，轻抿一口：“如果非要说我有什么问题，大概是我太过用心。”

服务生端着菜站在桌边，却被气氛震得有些手足无措，安文逸示意他放下，又目送服务生离开，终于转过头来，张新杰今年不过三十出头，已是K所高级经理，距离合伙人的位子不过一步之遥，他总是戴着眼镜，不动声色，如今这幅有点颓然的神情，于他来说算是极少见，而于四年间都不再真真切切面对面看到他的安文逸来说，则更是陌生。

安文逸从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，也清楚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，他没有再沉默，顶着那灼人的目光开口：“问题的确是在我身上，是我想要的太多，只有离开公司，我才能今天在这里，坐在你的对面和你对话。”

张新杰不怒反笑：“Professional partner，现在名头的确是比我还大一些，但是你也清楚的，如果跳回来，也就是经理级别。”

安文逸反倒是真正地笑了出来，眼神中是确实的欣喜：“是，我很清楚，但我还是觉得当初的选择没错。”

张新杰很少对什么人真正无话可说，此时却感到了语言的无力，恰巧服务员端上了另外一份主食，他摇了摇头，拿起刀叉：“吃饭吧。”

“咚咚”，桌面传来一阵震动。

张新杰应声抬起头，又一次看见那张年轻的脸，和与自己甚至是同款的眼镜。

青年递过一杯咖啡：“下楼的时候帮你带的。”

张新杰正要开口拒绝，又被青年堵住了话茬：“办公室每人都有，不是赔罪咖啡。”

果不其然，办公室内飘着浓浓的咖啡香味，几乎人手一杯，张新杰拒绝的姿态便不好做得太狠了，正犹豫间，安文逸又恰到好处地加了一句：“完全按照你的口味点的。”附赠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。

张新杰果然不再拒绝，接过之后，抿了一口咖啡，微笑问道：“三分之二包白糖？”

安文逸心下奇怪，不过一天，前面的男人似乎已对和自己过去的交集释然，但仍是老实地点头。

“肉桂粉用搅拌棒沾了一点点？”

点头。

“伴侣一又四分之一包？”

继续点头。

“顺序是先伴侣后糖……”

这次安文逸终于插上话：“然后肉桂粉最后一起搅拌。”

话毕，忍不住去看张新杰的表情，男人似乎心情不错，取了咖啡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，见自己仍在打量，甚至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：“谢谢安总了，口味正好，是我习惯的味道。”

这是逐客令了，安文逸满头雾水，想着至少好感度的确和预想一样升高了，至于是否过高，就当成意外之喜吧。

张新杰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，微笑着将咖啡一饮而尽。

当初是你要离开，离开就离开，现在又要来合作，走不了了。

他的目光如水，心情却坚若磐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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